蜘蛛精很不爽,迎头就是一吐,天罗地网般的蛛丝铺天盖地袭来。
风荷眼疾手快,一把推开青亭,翻动手掌念动法诀大喝一声“破”刚刚还来势汹汹的蛛丝瞬间软绵无力的瘫落在地。
风荷飞出三张符纸封住蜘蛛精双眼和嘴巴,霎时间腾起一股白烟,原本庞大又嚣张的蜘蛛瞬间变小,变回了正常蜘蛛的模样。风荷把它捡起收进了乾坤袖中,眼角瞟了一眼堆满金银财宝的角落,心想道今晚收获颇丰啊。
见那蜘蛛精已被收服,被推倒在地的青亭灰头土脸的站起身,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衣襟,恢复往常那不可一世的语气说道:“完事了,走吧。”
风荷不搭理她,只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大袖一挥,高喊一声:“还不快出来”
片刻间角落里滚出个黑影,定睛一看竟然是常如意。
青亭惊奇的上下打量这跪卧在地的身影,确定了就是这几日风雨不歇追捕的常如意,不禁怒从胸中起,伸手就要打,却被风荷拦住了。
只听风荷说道:“他的妖法是这蜘蛛精渡给他的,现在蜘蛛精被降服了,他身上的妖术自然就散掉了,如今他与常人无异,你下手没个轻重,小心把他打死了。”
青亭回道:“打死就打死,这家伙就是个祸害”
青亭扬起手又要劈下去,风荷赶忙拦道:“不至于不至于。”
常如意身上虽没了妖法,但品行还是如前。他一把抱住风荷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道长,美丽动人且心怀慈悲的道长,放我一马吧,我知道错了,我上有双儿女嗷嗷待哺,我”
“妻子被山贼掳走了是吧,当我人美心善好骗呢”
未等他说完风荷反手就是一掌直接把他给劈晕了过去。随即大袖一挥,把洞里杂七杂并给收进了乾坤袖。
出了洞,青亭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常如意在里面”
风荷回头指了指这个洞口,说道:“首先这口洞极阴极寒,是天地邪晦聚集之所,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在洞里修炼成形。这洞里远不只蜘蛛精和东舒这类鬼怪在里面,说不定逢年过节,妖魔鬼怪们还会在洞里其乐融融的把酒言欢呢。其次,常如意口能吐丝,身化八爪,这是蜘蛛的特质。定是这蜘蛛精给常如意渡的妖法。最后,洞里那些物件,除了辨不出归属的金钱银两,就有陈家妹妹的拨浪鼓,李大爷心心念念的二胡,吴姨娘哭天抹泪要找的梳妆盒。这不就是常如意的老巢”
停顿了一会儿,她又道:“况且我刚刚看到他了,躲在那角落里抖得跟筛子一样。”
青亭点头会意,又问道:“你说洞里还有其他妖怪,那不如一同收拾个干净”
风荷摇头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刚刚我们打斗的时候它们没有乘势夹击,便不算恶,妖也可向善,修行不易,我们不必赶尽杀绝。”
话音刚落,就听到什么声音在叽叽哇哇的叫些什么,两人抬头四处张望,看到向府小姐向南星正被挂在不远处的树上大喊大叫:“你们两个聊完了没,帮一下忙,把我放下来啊”
两人应声走近,风荷割断绳索放她下来,她一声谢谢都没有,反而质问道:“我姐姐呢,你们把我姐姐怎么了”
风荷抖抖衣袖,向东舒滑落在地。刚刚一副盛气凌人的向南星在看到向东舒之后忽然变得安静乖巧,只听她怯生生的喊了声姐姐后,便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比她矮一半的东舒,好像怕她瞬间消失一样。
“如果我能长大,应该跟你一样高,一样漂亮了吧”7э八
明明还是七岁孩子的声音,却布满了难言的沧桑与凄凉。南星倒身跪在她面前,试探着去握她的手,可是怎么也握不住,活人自然是触碰不到鬼魂的。
“是南星不乖吗爹爹为什么要把我送给那个妖怪,爹爹走后,它现身,用它长长的尾巴钳住我的脖子,吸食我的精气,还把我的尸体扔进水里喂鱼。没有人送我入轮回,我找不到黄泉路。”
南星听着东舒的一字一句只是不停的哭泣,她嘴巴张了又关,满是愧疚与心疼的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用我一条命换了你们十年的富贵日子,现在我想借你的身体,活几天,可以吗”
南星流着眼泪不住的点头,东舒缓缓抬起手覆在她的天灵盖上,风荷见势头不对,赶紧上前阻止。
南星却发狂大叫道:“你们不要多管闲事我愿意把我的命给姐姐”
风荷拦下要扑向鬼魂的南星,嘱咐青亭道:“她中邪了,看好她。”
风荷施法定住向东舒,走到她跟前,飞出符纸绕她一圈,即刻盘腿而坐,口中念着转生咒,周身金光四射,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风荷睁眼向她说道:“东舒,我送你入轮回,下辈子投个好胎,寻个好人家,一生平安喜乐。”
只一瞬,向东舒便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在她消散的地方,落下半只玉环,与向南星身上的那一半合起来,刚好一朵完整的并蒂莲。真是同岁不同命啊。
此时,月明星稀,冷冷月光撒向竹林,地上竹影斑驳,向南星跪倒在地,手里握着两块玉环呜呜咽咽的哭着。
半响,她抬起头用着几近哀求的语气问道:“姐姐下辈子会好的吧”
此情此景,风荷也心中哀痛,命数天定,她说了不算,只能点头表以安慰。
尘埃落定,准备返程,风荷见她状态不佳,恐怕难以独立行走,便干脆也把她收入了乾坤袖中。
再抬眼去看青亭,只见她眼眶红润,像似哭过。
风荷心中纳闷,今晚真是稀奇啊,除了自己七岁那年把她打哭过一次,这几年来从未再见她哭过。难不成青亭今晚突然有了菩萨心肠,还会为他人的遭遇泪洒两滴
风荷拍了下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你今晚很奇怪唉,怎么了嘛”
见青亭踌躇着不搭话,风荷继续道:“别跟我说是可怜东舒那孩子哦,我才不信。”
青亭的泪花都要蹦出眼眶了,还是倔强的不肯言语,风荷见她一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的模样实在着急,一拳锤在她胸口上故作轻快道:“我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抢吃一锅饭长大的,有什么对我说不出口的呢我又不会笑话你。”
半响,青亭才迟疑的开口道:“我想起我小时候了。我的遭遇和向东舒差不多,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风荷双眼专注的望着她,示意道:“你慢慢说,我在听。”
青亭找了块石板坐下,风荷也坐旁边紧挨着她。
青亭继续说道:“在我记忆里,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爹娘视我为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跟前一大群仆人伺候着,我想要什么有什么,当时的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我得不到的东西。后来弟弟出世,爹娘的目光虽大多时候都在弟弟身上,但对我的疼爱也未减半分。我以为我可以永远以陆家千金的尊贵身份一直生活下去。没想到突发战乱,到处血流成河,家也被一场大火烧毁。高朋亲友作鸟兽散。爹娘带着我还有弟弟坐着马车日夜奔走躲避战乱。可在奔走途中遇到山匪追劫,山匪人强马壮,很快就要追赶上,父亲把一切不必要的东西扔下车减重,最后扔无可扔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会把那箱沉甸甸的金银珠宝扔下车保命,没想到他竟毫不犹豫的把我推下车。”
说着青亭面向风荷激动道:“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还比不上那一箱金银财宝家里好的时候我是掌上明珠,是千金贵女,突遭横祸,我被弃之如敝履。真是可笑可笑”
风荷轻抚她的背部以示安慰,问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