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日落西沉时,一样是水光凌凌中,水与天同样一色,湖面上,轻舟里,来人面如美玉,眸若星潭,唇似点朱。身后发丝轻舞,足下白衣轻飘,腰间流苏轻晃,周身浮光点点,身形款款如仙至。
此时一幕,恍若当时晚晴湖初相见,心中喜不自胜。
月白跃下轻舟,与风荷对立岸边,只见他笑意浅浅道:“小荷,破解结界的口诀你忘了。”
风荷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尖,回道:“突然间想不起来了。”
月白走近,侧身垂首在她耳边低语,而后轻声笑问道:“这次记住了吗”
风荷不可置信般的睁大眼睛望着他,脑袋瓜里嗡嗡作响,良久不能言语。身旁的青亭跟晓白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俩在说些什么。73捌
晓白凑上前去看风荷,疑惑道:“小道长,你的脸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红”
风荷闻言猛地回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简直热辣滚烫
风荷竭力掩盖自己的慌张,卖力的咳了两声,斩钉截铁道:“太阳,太阳晒的”
晓白指着西沉的太阳说道:“可是太阳已经下山了呀”
青亭好像看出了什么端倪,一脸意味深长的说道:“蠢蛇,你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少儿不宜。”
“咳咳咳”不知道为什么风荷咳得更厉害了。
太阳的确沉西而去,这也代表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几人虽都满肚子疑问,但也顾不得详细说来,只能边走边道一二。
“月白,你的意思是说,踏歌林的冥兵都是你从各地驱赶而来的”风荷回想起躺在踏歌林里满地的残骸败肢,一阵悚然。
月白点头道:“嗯。驱赶引诱并用,踏歌林里有阵法,进去就不会放它们出来。”
晓白却是不信:“你一个人怎么控制得了这么多鬼东西看这数量成百上千,你就单单一人,不会是吹牛吧”
月白却道:“不止我一人,还有凌霜侯。”
晓白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你家门前那颗柿子树下的柿子精味道可真是差极了”
“”
风荷继续道:“那,你有没有碰见无望狐妖”
月白怔了怔,回道:“碰见了。”
“那你是怎么化险为夷的”风荷本来想说的是:天啊你一个人单枪匹马遇见无望狐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真不愧是周天神将江月白,佩服
月白笑笑,好像一眼就看穿了风荷的心思,只淡淡道:“腿长,跑得快。”
“”
这种玩笑似的话从江月白嘴里轻飘飘吐出来,可真是别有一番风味。风荷竟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报之一笑。
半晌,月白突然道:“这天下再也不会有冥兵了。”
几人闻言驻足望向他,还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等他继续说下去。
果然,他继续道:“撼天威武大将军自刎的长剑已断,剑中怨气也经渡化消散,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充当制作冥兵的媒介。这一隐患已除。”
他字字中肯,语气淡淡,好像是在汇报公事,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风荷跟青亭两人听了,心中长舒一口气,幸好,这天下再也不会重现五百年前的祸乱了。
风荷望向月白,见他虽语气平淡,眼中却是流光闪烁,神色似哀痛又似欣喜,竟是风荷读不懂的情绪。
风荷想,方才在踏歌林里发生的一切只有月白自己知道,其中的艰难困苦,更不是外人能体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风荷忽然很心疼月白。每一次都是他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也不曾与谁分担过。不像自己,有困难师父在,犯懒的时候功课都推给十一做,受伤时师弟师妹们照料着,行街出游抓妖拿怪都是与青亭结伴,无聊的时候还可以找晓白逗逗趣,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像月白一样孤单过。
想到这,风荷一片黯然神伤,竟不知何时跟着月白到了地下宫殿。
晓白左顾右盼紧张兮兮道:“这里怎么那么像阎罗殿,而且好眼熟小道长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啊”
风荷点点头,语气颇有些激昂的说道:“是的,我们来过。就是我被挖心又被雷劈那一次”
月白听到这,脸色忽然暗了暗,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色。
青亭眉毛一挑,难以理解道:“怎么这种事很值得你骄傲一样”
“嘘”
风荷忽然扬手做噤声状,几人全都屏声静气侧身紧贴墙面。过了半晌,青亭问道:“怎么了”
风荷轻声道:“有人。”
青亭问:“谁”
风荷:“熟人。蔡谭。”
地宫里的走道弯弯曲曲,折折叠叠,一眼看不见尽头,完全不知道过了这个弯,转角会迎面撞上什么妖魔鬼怪,这太考验心理承受力了。
几人又走了一段路,寻得一个好藏身的所在,风荷沉声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