觻得县,城头。
赵昂身穿铠甲,兜鍪正面的帽檐下,那条刀疤隐约可见。札甲的铁甲片血迹斑斑,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护卫手指向城外,兴奋大喊:“赵公,敌军退了”
赵昂倚靠女墙,疲惫地望向远方。
地平线附近,张猛和韩遂的军队向西退走。
赵昂不敢放松警惕,韩遂素以狡诈著称,难保不会有诈。
“传令三军,不得松懈四面城门清点伤亡,安排好巡防士兵,防止敌军去而复返”
赵昂提醒守军不能懈怠。
传令兵旋即把命令,传到各处城墙。
守军们方才反应过来,马岱、杨阿若等军官也都提起警惕。
半月前烧戈和贾洪中伏,几乎全军覆没的惨剧,犹如一记警钟
夜里,边塞的圆月升上天空。
月光明亮,天空幽蓝,觻得城的城墙内外宛如白昼。
赵昂登上西城楼,望向头顶的明月。
明月皎皎,绿洲华华。
赵昂不禁发出叹息:“哎”
他入河西一年,方知大业之艰难。
初到河西时,赵昂高举汉节,巡狩酒泉。敦煌、张掖相继安定,朝廷与麹演在张掖对峙,形势良好。
然而张猛的到来,让河西局面瞬间崩灭
敦煌、酒泉相继失守,玉门关内烽烟不断。
就连当初马超派给他的二百精锐,如今全都已经身葬边塞唯独赵昂和马岱还在领兵浴血奋战,坚守孤城。
赵昂对天空中的皓月叹息道:“我主,觻得缺兵少将,补给匮乏,昂实在不知道还能再坚持多久啊”
护卫们唉声叹气,说朝廷的援军,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
战斗至今,觻得城军心士气基本耗空了。
赵昂只希望张猛和韩遂此次退兵,不是在耍诈。
否则觻得城肯定要丢。
张猛和韩遂当然没有耍诈,因为援军真的来了
夜空下,绿洲边缘。
阵阵马蹄撞破月色,凉州精骑从东方赶来,大汉前将军马超的军旗,昂扬于地平线
赵昂站在西城楼,忽然听见东面城墙爆发出喝彩声。
“是援军”
“援军来啦”
“噢噢噢噢”
月下,守军的喝彩打破安静,随即整个城池都开始喧腾。
百姓们听到城头守军高喊援军到来,纷纷走出家门到街上观望。
马岱和杨阿若一齐在西城楼找到赵昂,二人都兴奋地说,自己看见了马超的军旗。
赵昂起初不敢相信,随之便陷入狂喜
他在众人簇拥下来到西边城楼,果真望见绿洲尽头,三五千凉州骑兵高举带有“汉前将军马超”字样的军旗,朝觻得城赶来。
待那支骑兵走到城外,月光照耀下,马超一袭镶银鱼鳞甲,骑着通体雪白的沙里飞走出队伍。
马超看城头还挂着赵昂的旗帜,高声大喝:“吾乃大汉前将军,凉州牧,槐里侯马超河西宣抚使赵昂何在”
城头守军看见马超,见他人高马大,英武不凡,全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唯有赵昂和马岱从女墙后伸出脑袋。
二人激动地朝马超呼喊,几乎快要哭出来。
“明公”
“兄长”
马超见二人还活着,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伟章,岱郎,还不出城迎接”
赵昂和马岱情难自已。
赵昂命人打开城门,带领觻得城中的官员出城迎接。
城下,马超和赵昂君臣二人久别重逢,场面感人。
赵昂来到马超的战马前,拱手大拜,满怀歉意道:“明公,臣未能收复河西,有愧于君,请君治罪”
马超骑在马上笑道:“诶,伟章何罪之有当初我只予你二百人,你却能搅动河西风云,坚守觻得半年。你不仅无罪,还有功”
说罢,马超翻身下马,将赵昂从地上扶起。
这时,他才看清赵昂额头上的疤痕。
马超惊讶地问:“伟章,你的额头”
赵昂低头笑了下,没有说话。
身后,马岱上前解释:“兄长,赵公他当初穿越敌人辖区,为了不被人认出,自毁容貌啊”
马超瞪大双眼看向赵昂,他伸手摘下赵昂的兜鍪。
对方额头上狰狞的刀疤,让马超悲从中来。
“伟章,何苦如此啊”